章力挥(戏剧家)
一 章力挥(1920—1996),出生于泰兴县黄桥镇一个富裕家庭,原名丽辉,赴延安参加革命后,为展示男儿风采,改名“力挥”。 章力挥的祖父臣浩,原籍南京溧水,清光绪初年,随父到泰兴县城、黄桥镇创办仁源生药店,遂定居黄桥。 章力挥6岁入黄桥小学读书。在黄桥中学读了二年初中后,于1934年转至上海大同大学附中读书。1937年夏,章力挥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大同大学附中高中部。“八一三”淞沪会战前夕,他回到家乡黄桥,与进步青年一起宣传抗日。不久,日军侵占靖江,逼近黄桥。为学习打游击,他组织了一支10多人的流亡宣传队奔赴武汉。起初,父母希望他在家继承家业,章力挥说: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国都要亡了,还谈什么家呀!父母见他去意已决,只好含泪为他准备行装。母亲将一叠叠钞票缝在他衣服内,将10多只金戒指串在他的裤带上。临行前,父亲又将一个油纸包交给他,吩咐说:这是你祖父花了几十年心血收集的中药秘方,实在没办法,你就靠它混口饭吃。章力挥洒泪告别亲人,在南坝桥码头上登上一只木船,向姜埝方向驶去…… 二 辗转一个多月,章力挥终于到达武汉。他们先住在难民所,后来找到武汉大学丁燮和教授(黄桥人,丁西林的胞弟),丁燮和慷慨地借给了他一套住房,后又介绍他进了蒋南翔、李昌主持的共产党的外围组织“青年救国团”工作。但不久该团在国民党的逼迫下解散,章力挥遂转入“青年救亡协会”。在协会干训班上,他有幸聆听了邓颖超同志的教诲。章力挥的字写得很秀气,英文也学得不错,人又机灵,颇得邓颖超的赏识,邓颖超经常让他帮着抄写、整理讲稿等文字材料。 此时,恰值董必武去美国参加联合国会议,邓颖超推荐章力挥去当董必武的秘书。他铁着心要去延安学军事,将来回家乡打游击。邓颖超为他的天真烂漫、错失良机而深感惋惜。 1938年4月,章力挥经师田手、赵君哲介绍,加入“民族解放先锋队”。未几,经考试合格,由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介绍,奔赴革命圣地延安。临行前数日,他在丁燮和处遇到了喜剧作家、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丁西林。章力挥欣喜地告诉他就要去延安的事,但言词间流露出有点舍不得从黄桥同来武汉的那些同学。丁西林说: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各走各的路吧。再说,你要看清今后的中国是谁家的天下。丁西林的话更加坚定了章力挥投奔延安的决心。 1938年5月,章力挥抵达延安,当即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军事,在高级政治队学政治。1938年冬,章力挥在瓦窑堡由王居义、石烽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后因形势需要,他调入八路军防毒训练班学毒气化学,毕业后任留守兵团司令部化学参谋、军政研究班教员。一年后,章力挥调任一野第385旅政治部文艺股股长兼教导队教员、宣传队导演。他的艺术生涯从此开始。 在延安整风运动前,章力挥根据英文本翻译了苏联话剧《生命在召唤》,并由他导演演出。后来他又陆续导演了《白茶》《悭吝人》等话剧。整风运动后,他导演了话剧《李国瑞》《把眼光放远一点》、歌剧《白毛女》《赤叶河》、河北梆子《血泪仇》,以及小型歌剧共10多个。章力挥成了延安的大导演! 由于他在艺术上所取得的成绩,1944—1945年冬,他被选调进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深造,专攻戏剧。毕业后调教导旅红星剧社任戏剧教员、导演,后来剧社改制为第16师宣传队,任队长、导演。 在延安自卫战期间,章力挥自编自导了歌剧《抗击战》《黄甫庄》,宣传队随一野进军,由陕北演至西安、兰州。他又创作大合唱一部,由《西北文艺》刊用,其中《打骑兵》在第一野战军中广为传唱。 在延安时,他的个人生活受到一场“红色风暴”的无情冲击。 在军政研究班期间,他与袁静(后为著名作家,《新儿女英雄传》作者)相识,一番热恋后结为伉俪,并正式举行了结婚仪式。1942年延安整风期间,袁静因来自白区,姐姐和姐夫又侨居美国,被怀疑为派遣特务,受到了极其严格的审查,行动失去自由。章力挥在高中读书时就养成了用英文写日记的习惯,到延安后亦复如此,有人汇报上去,章力挥亦因“特嫌”被隔离审查。但从他的英文日记中看到的只是一颗拳拳爱国之心,没有丝毫值得怀疑之处,3个月后他获得了自由。自此他再也不敢用英文写日记了,他将那本日记本连同他祖父那本中药秘方一起埋在了一棵大树下。后来,他随军队转战各地,等回到延安时,再也找不到那棵大树了。几十年来,他常为失掉那本秘方感到遗憾! 章力挥因日记事审查结束后,曾多次给袁静写信,袁静在漫长的易地隔离审查中也曾给章力挥写了许多信,但两人都没有收到!袁静以为章力挥在战争中牺牲了,便重新建立了家庭,章力挥因此精神上受到极大刺激!1945年冬,章力挥认识了原华北联大学生、剧社主要演员佟燕,遂结为伴侣。由于与袁静的分手是特殊的政治环境造成的,所以解放后数十年他们仍然保持着友好的关系。 三 1948年秋,章力挥随军进了刚解放的西安,在几所大学教政治课。 1950年1月,章力挥回到阔别13年的上海,任华东文化部新旅歌舞剧团团长。此后他历任华东文化部群文科科长、华东文化局社文科科长、上海市委文艺工作委员会艺术组组长、文艺工作部艺术处处长、上海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、中国剧协上海分会副主席等职。这段时间他主要从事艺术行政领导,参加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各项重要活动,但仍不辍写作。他撰写了大量文艺理论文章及影剧评论,如《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》(载《文汇报》)、《新民歌——社会主义时代最美的诗篇》、《新民歌的特征》(载《解放》杂志,上海高中语文课本)《学习<红色宣传员札记>》、《浅谈<罗马十二点>》(载《上海戏剧》、《文汇报》);多次写过纪念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的文章,等等。他还创作和与人合作了儿歌集《向日葵》(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)、儿童话剧《小红军》(载《上海文学》,辽宁儿艺、上海儿艺上演)、电影剧本《曙光在前》(刊《电影创作》)、《万紫千红总是春》(刊长影《电影文学》)、京剧《激浪丹心》(刊《上海戏剧》,上海戏校上演)。 “文化大革命”前,章力挥戏剧创作的主要成果是话剧《年青的一代》和现代革命京剧《智取威虎山》。 1963年,华东六省一市话剧会演在上海举行。章力挥任大会秘书长。预演时,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审查节目后认为《小足球队》《年青的一代》《血手印》三个戏要统统枪毙!章力挥则表示这三个戏虽然粗糙些,但有一定基础,可以改好。柯庆施要他拿出修改方案,并具体参加剧本修改。经过几十个日夜的苦战,三个戏都救活了,会演中都获得较高奖次。特别是《年青的一代》,在全国产生了轰动效应,成了对青年进行思想教育的教材,剧中主角萧继业成了青年学习的楷模。 革命现代京剧《智取威虎山》最初是由上海京剧院陶雄根据曲波小说《林海雪原》并参考同名话剧改编的,曾参加1964年全国京剧现代戏会演。1965年春,中国京剧院和北京京剧团的《红灯记》《沙家浜》来上海演出,获得成功。上海决定重新改编加工《智取威虎山》。1965年3月25日,上海市委宣布成立由章力挥、陶雄、高义龙、刘孟德、丁国岑5人组成的《智取威虎山》创作组,章力挥任创作组组长兼主要执笔。 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张春桥要章力挥先看剧本,找出剧本存在的问题。章力挥对原剧本进行认真研究,认为这个戏在结构上存在“平、散、乱”的毛病,场次、线索太多,写得太平,唱词也一般化,水词儿太多等等。针对这些问题,他拿出修改计划,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修改完毕。 重新改编后的《智取威虎山》无论从剧本的文学性、结构的完整性,还是从唱腔的优美性来看,在8个“样板”戏中都体现了较高水平。 关于章力挥在《智取威虎山》的改编中的作用和地位,上海艺术研究所研究员、《智取威虎山》创作组成员高义龙是这样评价的: 第一,剧本中最出光彩的唱段都出自章力挥之手。如第四场的“朔风吹,林涛吼,峡谷震荡……”,第五场的“穿林海,跨雪原,气冲霄汉……”、“迎来春色换人间”,第六场的“今日痛饮庆功酒,壮志未酬誓不休……”,第七场的“我们是工农子弟兵,来到深山……”,第八场的“抗严寒,化冰雪,我胸有朝阳”,等等。这些唱段至今一直为人们广为传唱。章力挥之所以能写出这些大气磅礴、振聋发聩的唱词,主要是因为他有西北战场的生活经历、感受和体验,十多年的八路军生活,使他的笔端充满了革命激情。水管流出的是水,血管流出的是血! |